这个傻女人竟然还在等着我将她封为皇后,她这样肮脏的女人,怎么配呢?我命宫人将她拖回凤鸣宫。而后,我拎着一壶酒来看她。我要让她死个明白。“陶陶。”许是太久没有说话,我的嗓音显得有些沙哑。“别这么叫我,恶心。”
我在一天内连杀两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朝野上下。
早朝上,中书侍郎第一个谏言。
“陛下,典仪嬷嬷被皇后娘娘处死,实在无辜。如此心狠手辣的皇后,实在无法母仪天下啊陛下!”
李承泽揉了揉眉心:“那陈卿有何想法啊?”
中书侍郎继续说到:“如此毒妇……应当,应当……”
“应当贬为庶人,凌迟处死。”
我从屏风后面走出来,大摇大摆地坐在李承泽脚下的台阶上。李不言就跟在我身后,垂手侍立。
“你,你……”
中书侍郎气的脸色通红。
的确,我朝开国以来,从未有过皇后上早朝的先例。
“来人,将中书侍郎拖出去,杖杀。家人徙三千里,发往苦寒地。”
一时之间,朝野沸腾。
中书侍郎大喊着冤枉,毒妇。其他官员也都在窃窃私语。
我清了清嗓子:“诸位大人可知,本宫为何要杀陈大人?”
讨论声渐渐小了,似乎都在等着我的回答。
“典仪嬷嬷一事,乃是我与陛下的闺房事。我便是杀了典仪嬷嬷,此事也不应从后宫传到前朝。陈大人是从何而知的?”
“典仪嬷嬷是三更死的,诸位大人五更上朝,短短时间,陈大人连弹劾我的折子都写好了。可见是嬷嬷刚死他就得到消息了。”
“那典仪嬷嬷就是陈大人的暗线。诸位大人说,他们该不该死啊?”
我冷笑着,目光森森,扫过众人。
这一次,文武百官彻底安静下来。
“陛下英明,娘娘英明。”吹捧的话山呼而来。
李承泽走下龙椅,一把将我拉进怀里。他的头埋进我的颈窝,深吸一口:“皇后深谋远虑,真是辅佐孤的妙人儿。”
穿过李承泽的发丝,我看到李不言的头深深埋了下去。
百官见状,只能识趣地退出去。
李承泽也冷下脸来,放开了我:“皇后今日干政了。”
我瞧着李承泽的那张脸,不禁觉得有些好笑:“若是我桃花山庄没有被灭门,若是不言哥哥还能继续留在守心院,也轮不到我这个毒妇干政了。”
我打了个哈欠,大剌剌坐在那张龙椅上。
没错,李承泽是在利用我的。
保守派的老臣阻挠新政推行,这里面就包括冯皇后家。他想将这些老顽固全都杀光。又不想担一个滥杀忠良的罪名,所以才让我出手。
到时候,新政实施,他只要装作幡然醒悟,再以滥杀无辜的罪名将我处死,那他就还是一个明君。
这如意算盘的声音真大,我都快被震聋了。
“没规矩。”
李承泽还用得上我,所以对我的行为也没有太过指责。只是一甩袖子,走了。
我这么做,其实也有我的目的。
我如今杀的都是些顽固老臣,待不言哥哥登基,便可选用新人,都是纯臣。而那些奸佞,他们的把柄都在桃花山庄手中,要拿捏他们,非常轻松。
我笑着看向李不言:“不言哥哥,这龙椅一点也不舒服。等你坐上这龙椅的时候,我一定给你换个软垫子。”
李不言笑着将我从那上面拉下来,我则顺势倒在他的怀里。
他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,从我身边弹开,想看我,又不敢。
这个我喜欢了十几年的少年啊,终于成了我不能触碰的那根弦。我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,他一直在我身后,我以为我的世界无处不是他。可如今,在我荒凉的世界里,无处是他。
我也理了理衣服,收敛起笑容:“事情查的怎么样了?”
李不言欲言又止,半晌才对我比划:“娘娘,请您移步,跟奴才来。”
他将我带到永安巷。
初入宫时,瑾嬷嬷就是在这里打的我。
巷子尽头是承恩宫,冯皇后的住所。
在我来到冯皇后身边的第二天,一道旨意传来,说是冯皇后不敬天命,贬为庶人,即刻封锁承恩宫。
自此,这里就成了冷宫。
只是李承泽不知道,冯皇后怀孕了。
在宫门落锁的那一刻,面上淡然的冯皇后晕倒在承恩宫内。
冷宫里的女人,病了不能看大夫,只能自生自灭。
还是瑾嬷嬷觉得不对,一撩开衣服,才看见冯皇后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。
经过李不言的运作,冯皇后有孕的消息并没有传到李承泽的耳朵里。
这也在我的计划之内。
其实从我爹那一代就已经开始部署了。立冯念安为皇后,她的月信是何时?她的体魄是否健壮,每一次的平安脉又是否妥当。这一切,还没等到李承泽的耳朵里,就已经入我了我桃花山庄的档案库了。
所以冯皇后有孕,我自然也是知道的。
那时候的冯皇后,只是抱着小被子哭。哭她未出世的孩儿要在这冷宫长大了。
我歪着头问她:“皇后娘娘,您想复宠吗?”
我永远记得她看我的眼神,眼底的悲戚像是北境的雪,上面凝着一层化不开的霜。
她对我说:“阿漫,最是无情帝王家。你还小,你不懂。”
我仍旧坚持地问她:“娘娘,您想复宠吗?”
可能是看出我并没有在开玩笑,她这才低着头问我:“我该怎么做?”
我朝着她拜了一拜,其实也是在拜她腹中那个无辜的孩子。
阿娘和我说过,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,那就要让她怜惜你,怜悯你,有愧于你。
这样,即便这个男人的心不在你这儿,身也会在你这儿。
整整五个月,我先是帮冯皇后休养生息。又联合李不言,将朝野中反对冯皇后的人铲除干净。
等冯皇后月份大些了,我抄起一个圆凳,狠狠砸向她。
“不好了!有刺客,有刺客!”
冯皇后虽已被贬为庶人,但若因刺客死在宫中,也是一件大事。
很快,李承泽便来了。
冯皇后面色惨白,凄凄惨惨地哭着她未出生的孩子。
那是一个男胎,刚刚成型。
于是,第六个月,她便复宠了。
我也成了宫人口中的陶姑姑,年仅十五岁的陶姑姑。
李不言将我带到的承恩宫,那里已经有了重兵把守。说是李承泽悼念先皇后,不准人进出,里面的陈设更是不准移动分毫。
真是好笑,人在时也没见着他有多深情,反而是人走了,他又悼念起来。
“娘娘,陛下有令……”
我瞧着那些拦住我去路的兵士:“让开。”
我轻飘飘地吐出这一句话。
当班的兵士顿时跪下:“若违抗上令,末将九族受累。所以只能开罪娘娘了,娘娘若要进去,便从末将的尸体上踏过去吧。”
我冷笑,既然这样,那就让他求死得死吧。
抽搐他的佩刀,那重量累得我一个趔趄。紧接着,手起刀落,他已经趴在我脚下了。
踩着他的背,我踏入宫门。
李不言指着不远处的一处枯井。
那是我第一次杀人的地方,死的是一个小宫女。
为了坐实微月燕冲月,不利中宫的言论,我亲手将那个小宫女推入井中。
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葬送在我手中。
那个小宫女也才十二岁,总是追着我,叫我阿漫姐姐,阿漫姐姐。她从不叫我姑姑,就像李不言,从不叫我少庄主一般。
那几天,我每晚都做噩梦,梦到我杀了李不言。可他躺在我怀里的时候,那张脸又变成了小宫女,她一直问我,为什么要杀她。
醒过来的时候,早已是一身冷汗。
只可惜,那时候的我还太年轻,做的不够干净。留下了一个写着皇后名字,扎满针的布娃娃。这原本是要放在那小宫女的床边的,可我太紧张,忘记了。
最后,还是瑾嬷嬷帮的我。也正是因为这一次,瑾嬷嬷死了,因为在宫中大行厌胜之术,被乱棍打死了。
临死前,瑾嬷嬷曾拉着我的手说:“最是无情帝王家,阿漫,你要逃出去啊……”
可是,我逃不出去了……
眼睁睁地看着瑾嬷嬷被打死,我不能救她,我也没有勇气承认在宫中行压胜之术的是我。
在她死后,我常常会想起她。她拉着我的手,问我和李不言的事情。
听到我说,二十五岁出宫,就要嫁给李不言。她笑得比我阿爹还开心。
她连连说着,好啊,好。冯皇后当年也是这样,嫁给了自己的小阿郎。
紧接着,我的思绪被李不言拉了回来。
他向我比划着:“枯井连通宫外,下面有人行的痕迹,是新的。想来那字条便是从这里被送上来,放在冯皇后寝宫的。”
我看向李不言:“可是,谁会这么做啊?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啊?”
李不言低着头想了想:“陛下?”
我不禁打了个寒战。李承泽与冯皇后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,若是因为不推行新政就对她痛下杀手,那也实在太狠心了一些。
“可知连通宫外何处?”我继续问道。
李不言犹豫再三,才拉住我的手:“陶陶,我们不查了,好不好?”
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不言,我从没想过有一天,他会劝我不要查下去。
我推开李不言:“连你也要背叛我了吗?”
最终,他对我比了四个字:“桃花山庄。”
一切都明了了。
这条讯息,是我爹传进来的,而非冯征。他知道我一定会为他报仇,一定会让冯氏一族偿命。
可是,他又为什么要陷害冯皇后一族呢?
我能想到的唯一缘由,就是李承泽。
我桃花山庄向来避世,只遵皇命。能让阿爹用满庄人的性命来诬陷皇后的,只有李承泽了。
只是,我还缺少证据。
“皇后怎么到这儿来了?”
李承泽的声音自背后响起。
李不言站在我身后半步的地方,头垂得更低。只是一刹那,我便分明看到他眼中的不甘与仇恨。
还好,不言哥哥和我是一样的。
我冷眼睥睨着李承泽:“宫中的主子无非你我,哪里是臣妾去不得的?”
李承泽一把搂过我的腰,将我紧紧禁锢在怀中:“你我既为夫妻,也为君臣。皇后还是应当注意一些。”
他贴在我耳边,黏糊糊的凉气喷在我的耳朵上。那感觉,就像是一条蛇,在我耳边吐着芯子。
“要不,陛下杀了臣妾?”我故意激他。
他却大笑着放开我:“时候未到,时候未到。”
我是被李承泽连拖带拽拉出去的。手腕被攥得生疼,出宫门的时候膝盖也被撞倒了。可我不能说,不能喊疼,我要尽力维持着一个皇后的体面。
可我知道,我对李承泽的用处越来越小了。我得尽快将他从皇位上赶下去,尽快将我的不言哥哥扶上皇位。
我走的路太险了,如暗夜走钢索,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我不能牵连我的不言哥哥。
于是,我瞒下了所有人,独自出宫。
贪官果然是贪官,区区一个翰林院院判的府邸,内里却别有洞天。亭台楼阁,一步一景,水里养着鸳鸯,岸上喂着孔雀。
下人将我引到一处书房。
进门就看到赵延年埋头于史书,只不过那些书页纸张全都是金箔做的。
他带着一副叆叇,见我进门,还细眯起眼睛打量。
许久才站起来:“原来是皇后娘娘,有失远迎啊。”
我也不和他客气,自己捡了一张椅子坐下来:“冒昧前来,还是有事求赵大人的。”
赵延年顿时警惕起来,他往后一靠,慢吞吞地说道:“老朽只是一介文官,哪能帮得上娘娘什么呢?”
“赵大人纵横官场多年,自然是能说得上话的。我将与赵大人交好的人都留下来了,大人不知为何?”
赵延年摇头不语。
“我想逼宫。”我缓缓说道。
赵延年显然是被我这个想法吓到了。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,又结结实实地坐回去。
“娘娘可知自己在说什么?”
“我说,让赵大人牵头,劝陛下退位。”
“陛下无后,退位之后何人即位?”
“我自有安排。”我轻笑,“若是赵大人不同意,我便将赵大人贪污的证据交给陛下。您这一屋子的书,足够充盈国库了。您的家眷子孙也活不成。您若是同意,新帝即位,您告老还乡,守着金银财宝还能安度晚年。”
赵延年思忖片刻:“宫内有禁军。”
我理了理袖子:“我也有将士。”
赵延年瘫坐在椅子上,终究是点了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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