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刘沅沅,难道是顾眠眠吗?顾思卫,顾眠眠是你妹妹不错,可你另一个妹妹刘沅沅可是死在了这桩案子里啊!”挨了训斥的哥哥咬紧牙关,凭空多了一股怒意。他红着脸梗着脖子大喊:“死了就死了!谁让她多管闲事的!”“再说了,她根本就不是我妹妹,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!”“你要是再说她是我妹妹,我就去警局投诉你!”哥哥的声音震耳欲聋,听得我肝肠寸断。
李队瞪圆了眼睛,音量陡然拔高。
“不是刘沅沅,难道是顾眠眠吗?顾思卫,顾眠眠是你妹妹不错,可你另一个妹妹刘沅沅可是死在了这桩案子里啊!”
挨了训斥的哥哥咬紧牙关,凭空多了一股怒意。
他红着脸梗着脖子大喊:“死了就死了!谁让她多管闲事的!”
“再说了,她根本就不是我妹妹,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!”
“你要是再说她是我妹妹,我就去警局投诉你!”
哥哥的声音震耳欲聋,听得我肝肠寸断。
哥哥还在恨我,并且好像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。
李队替我急红了眼睛。
他深呼吸了好几下,叉着腰摇头叹气。
“顾思卫,你恨错人了。不管你恨谁,都不该恨刘沅沅。”
可哥哥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。
“陈队,你少高高在上地教育我,这是我自己的事情,除了我,你们谁也体会不了我的心情,也没资格替我原谅任何人!”
“刘家母女害了我十八年,她们拿什么偿还?我本来该是天之骄子,可硬生生被刘家母女拖成了一个乡巴佬!”
“你知道现在上流圈子的人怎么嘲笑我吗?说我沾满了一身的土气,连画都土的掉渣!”
“我的人生被她们毁了,我恨不得将她们两个碎尸万段!现在这两个女人都死了,我畅快极了!”
哥哥大吼着发泄,越说脸上越是兴奋快意。
我和妈妈的死,让他尝到了报复的快感。
李队摇摇头,似乎是觉得无法和疯子对话。
“刘沅沅死了就死了,等抓到凶手再来找我。我不是心疼她,是怕她的死影响我的画廊。”
哥哥说完,扭头大步离开。
至于我的那份尸检报告,就那样轻飘飘被他扔在了地上。
我看到李队捡起我的报告,一连叹了很多口气。
他低低地说:“刘沅沅,你为了你哥连命都不要了,可他却……值得吗?”
我站在李队旁边,坚定地点了点头。
“值得。”
我愿意为哥哥付出一切,哪怕他弃如敝履。
因为这些,都是我们刘家欠他的。
我哥哥顾思卫,本是城里顾家的小少爷。
但却被山里的村妇,也就是我妈带回了家,养了十八年。
顾家人急坏了,发动了全部力量找人。
但我们家住在山沟沟里,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。
十八年后,顾思卫终于回到亲生父母身边,但一切已经物是人非。
认亲那天,他身上穿着褪色的衣服,脚上的鞋子还大一码,站在有钱父母面前,活脱脱一个乡下土孩子。
DNA报告证明了他的身份,他重回顾家,有了亲生父母和妹妹。
一切似乎重回正轨,但又都全变了。
他还是顾家的少爷,但却是一个被外人奚落嘲笑的少爷。
他不懂上层社会的用餐礼仪,说出口的英语带着一股山里的口音。
他没那么自信,在大场合里眼神也总是闪躲。
顾家人一开始还护着他,但久而久之,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沾了一身土味,没有高门大户应有的高贵气度。
顾思卫不懂经商,也不知道该怎么管理企业,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。
这让顾家父母对他更加失望了。
他们认定顾思卫无法成为自家企业的继承人,便渐渐的将他边缘化,放任他被旁人嘲笑。
重回顾家不仅没有让顾思卫拥有想象中的幸福,反而更加痛苦。
他还能怪谁呢?
不能怪他的父母,也不是他无辜妹妹的错。
剩下的该负责的人,也就是我和妈妈了。
是我们耽误了他的十八年,让他这个好端端的顾家少爷变成如今这副自卑懦弱的样子。
恨极了的顾思卫一口咬定是妈妈当年偷了他,并且靠着家里的力量把妈妈告到了法庭。
他请了全国最贵最好的律师团队,开庭前和律师说:“不把那个女人逼死在牢里,你们就别想拿到这份钱!”
律师们卖力极了,在法庭上细数妈妈的罪过,把她贬斥的像个十恶不赦的恶人。
可我妈妈却只是个没文化的农民。
她甚至没办法在律师们的唇枪舌剑下为自己辩驳,只能含着眼泪不停地摇头。
“我没有偷孩子,我自己有孩子的!”
这场官司的胜负,一目了然。
判决出来的那天,我在法庭外抱着哥哥的腿求他撤诉。
“哥,这其中肯定有误会!”
我妈只是个农民,有什么本事能偷一个城里的少爷回家呢?
可哥哥却一脚将我踹开。
冷漠地说:“别在这哭天喊地的,你演戏的眼泪让我恶心。”
“毁了我的人生,你们母女一定很得意啊?肮脏下贱的山沟老鼠,滚回你的大山里去吧!”
我和妈妈,是他完美人生里,最大最深的耻辱。
还好,现在这两个污点,都已经被抹掉了。
5
当年顾思卫回到顾家,报警立案时,正是李队接手他的案子。
由于时间间隔太远,李队查了很久,却也没查出什么。
我妈说自己是无辜的,她坚称自己是在家门口捡到顾思卫的。
可顾思卫一个富家少爷,为什么会突然一个人出现在山沟里的刘家门口?
所以,没有人信她的话。
可是我信。
因为我那天,是亲眼看着妈妈出去之后,带回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小男孩。
妈妈说这小孩晕倒在外面,看着怪可怜。
她还说希望这孩子是别人不要的,别人不要她要。
爸爸走得早,妈妈带着我,生活过得不算容易。
家里有个男人在,我们娘儿俩就能少受点欺负。
我双手合十,向上天许愿,希望老天爷可以让他当我的哥哥。
我发誓,会一辈子做一个好妹妹。
顾思卫醒来以后,脑袋一片空白。
不知道自己是谁,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。
妈妈揪着眉头说:“这孩子好像是个傻的。”
然后又笑了。“傻点好,傻点好养活。”
她笑着和我说:“沅沅,你要有哥哥咯!”
我高兴得直鼓掌,老天爷听到了我的心声,以后我也是有哥哥护着的人了!
其实顾思卫不傻,相反,他比村里其他小孩都要聪明。
他只是失去了一些记忆。
在后来的十八年里,他一点点找回了那些记忆。
他想起来自己姓顾,叫顾思卫,而不是姓刘。
他想起他曾经生活优渥,保姆保镖一大堆,而不是现在的穷酸样。
在他进城寻亲之前,我曾抓着他的手不舍地问:“哥哥,你会不要我吗?”
当时的顾思卫坚定地握着我的手说。
“沅沅,你是我妹妹,我怎么可能不要你?”
我一颗心落进了肚子里。
只要哥哥还是哥哥,无论他姓刘还是姓顾都可以。
我以为哥哥永远不会变,但人的变化似乎只需要一时间。
在顾家经历了辉煌又被嫌弃的哥哥,变了。
他开始禁止我去找他。
也不愿意再承认我是他的妹妹。
在越来越多的地方,他拧着眉头将我想要靠近的身体推开。
无数次强调:“刘沅沅,你姓刘,我姓顾,我不是你哥,以后别再外面叫我哥哥!”
他把我越推越远,推我的力气也越来越大,我却并不怪他。
我知道,这一切不是哥哥的错,是别人嘲笑他的声音太大,遮住了他的心。
他们笑他有个拖油瓶乡巴佬妹妹。
笑他身上染了泥巴味,这辈子都当不了真少爷。
最后他们笃定地说,因为他太没用,所以才甩不开我这种烂泥巴。
我仔细地闻过身上的衣服,除了洗衣服的味道以外没有别的味道。
每次去见哥哥,我都会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,就怕给他丢人,我身上应该是没有味道的。
可哥哥不是这么想的。
他为了证明自己可以甩掉我,当众把我推下楼梯。
隔着几十道台阶,我听见他的声音像是从天际传来。
他对我说:“刘沅沅你能不能别那么贱?抓着一个男的就认哥!”
“我顾思卫有且只有一个妹妹,叫顾眠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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